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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吵架和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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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吵架和好

郊外良田收了稻谷,又花了兩天時間翻地,便要安排種上新的草藥苗了。

陸知絮特意告了一天的假,一大早堵上了賀清婉。

“婉娘,今天我請你看一出好戲。”

他穿著一身月白圓領長衫,外罩一件輕薄的軟煙羅,披散著頭發,只用發帶在腦後松松散散的紮著一束,半開著紙扇,瞧著是哪家風流公子,風姿翩然。

陸知絮氣質儒雅隨和,總是含笑與人對視,看似多情又風流。

五師伯瞧著他就像是一只開屏的孔雀,驕傲的展示自己的羽尾,在自己心愛之人面前搔首弄姿。

“你要跟著去?”五師伯笑瞇瞇的,語氣卻有些怪異。

賀清婉從未想過師伯會說什麽反話,以為他是單純的問自己,點點頭表示要去。

“五師伯先和小七弄著,弄不好的放著我回來弄。”她交代一句,覺得沒什麽好說的了。

直接就跟著陸知絮走了。

五師伯嘴角抽搐,兇惡的瞪了那花枝招展的雄孔雀一眼。

敢亂來,做了你!

陸知絮無奈,寧願自己看不懂五師伯的眼神。

這眼神,好似他是什麽登徒子一般。

明明前世沒有那麽多礙事的人才對!

陸知絮心中悲憤,搭上賀清婉一路就往京城裏走。

賀清婉看這一路熟悉,挑了挑眉。

“回賀家?”

陸知絮含笑:“這出戲,自然得去賀家看才好。”

兩人到了賀家,一路暢通無阻的不如垂花門,攜手走過抄手回廊。

紫藤花葉慵懶垂下,遮蔽雕梁畫棟的雕刻,隨風悠閑搖擺。

賀家的氣氛卻特別緊張。

賀大少猙獰著面目,語句逐漸奔潰:“你們都想我死!”

“我是賀家唯一的男嗣,我要是死了,你肚子裏的孽種就可以上位了是不是?”

嘶啞的聲音透過門扉,傳入兩人的耳朵。

賀清婉下意識的看向陸知絮。

陸知絮豎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,小心的推開一條門縫,示意她往裏看。

那屋裏四人,分別是賀家主、大夫人、賀大少,還有一位從未見過的女子。

看衣著許是賀家的哪位姨娘。

賀家主為人風流,奈何大夫人也不好相與的,納進來的姨娘不多。

這位賀清婉從未見過,一時疑惑。

屋裏的鬧劇還在繼續。

只見賀大少神情猙獰悲憤,猶如厲鬼一般雙目突出赤紅,神色越發兇惡。

那位從未見過的姨娘抱著他的雙足,不住的哭泣哀求。

“不是妾身做的,妾身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姨娘,哪裏有人有能力去算計府中的小姐。”

“何況三小姐與我無冤無仇,又是被陸家定了遲早要嫁出去的,我與她作對又是何必?”

“你少來!”賀大少一腳踢開她:“你不受寵?那你肚子裏的孩子是哪裏來的?莫不是背地裏偷了男人!”

姨娘哭著搖頭,轉頭又攀上了賀家主。

賀家主抽著水煙,長長的煙槍散著灰白的霧,叫他的神色模糊不清。

“好了,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?”

“鬧?”賀大少奔潰大喊:“我沒鬧!這屋裏,沒一個幹凈的,個個心懷鬼胎,都巴望著把我拉下來,把賀清婉拉下來!”

“你們高高在上,想折騰誰就折騰誰,以為我不知道嗎?就像是,賀清婉的娼_妓娘一樣!”

這句話猶如驚雷,震在了所有人的心裏。

“夠了!”大夫人怒喝出聲。

看他還欲開口,上前使勁把人扇在地下。

大夫人神情扭曲:“夠了!”

“你知道你在說什麽?”

賀大少捂著臉,看著他們痛苦扭曲的模樣,心底是難言的快意。

“我當然知道,不止我知道,賀清婉想必也是心裏明白的。”

“我說了,誰敢算計本少爺,我就會讓誰不好過。既然你們說不清楚,那你們誰也別想好過!”

“瘋了!瘋了!真是瘋了。”大夫人喃喃著,神情狼狽。

“父親,當年賀清婉的娘是怎麽死的,你心裏也是知道的吧?”賀大少轉頭將苗頭對準賀家主:“不然你怎麽會對她這般,事事順著,要什麽給什麽,那是因為父親心中有愧嗎?”

“父親貪慕榮華富貴,畏懼權勢,所以舍棄了自己喜歡的女人。”

賀家主沒說話。

“我再問一遍賀清婉的房門,誰封的?”

“說話啊!”

賀大少猛然將茶桌踹在地上,目光兇狠。

那姨娘渾身一顫,嗚咽著說不出話。

賀家主也面色陰沈,答吧答吧的抽著水煙。

大夫人渾身顫抖著,亦不由自主的避開他的視線。

所有人都有可能想要賀清婉死,這個家裏,就沒有賀清婉的位置。

賀大少氣得肝疼,腦子裏再一次浮現陸知絮冰冷的目光,猶如看向螻蟻。

——他們一定知道什麽。

賀清婉沒忍住想要沖進去,被陸知絮一把撈進懷裏。

他攬著她,又等了一會,見賀大少再也問不出什麽,才強硬的攬著她離開。

陸知絮拉著賀清婉往外走,兩人都很沈默。

賀清婉眼帶著冰冷的怒意,隨時都有可能抽身返回,給那群人一頓揍。

陸知絮死死拉著她不放,兩人之間寂靜無聲。

“兄長他為何會這樣?”賀清婉終於開了口。

“你做了什麽?在這當中扮演什麽角色?你是不是知道什麽?”

她一句一句的問著,每一句都帶著尖刺,含著霜雪。

仿佛只要陸知絮一句話不對,她就會甩開他的手,頭也不回的抽身離去。

陸知絮嘆了口氣,眼神沈重,隱含狠辣。

“賀家傷了你,怎麽可能就此罷休?”

“你房門被封,誰都過錯他輕飄飄到反問,嘴角洩出一絲笑意:“我只是跟他說,若找不出真正的兇手,他就是唯一的兇手。”

“僅僅是這樣恐嚇,他就狗急跳墻,什麽話都說的出來。”

陸知絮不屑,面上還是那副溫柔的模樣,溫言軟語的安慰賀清婉。

“他說的事情,我確實不清楚。但他既然這麽說,必然是知道什麽。”

“那你攔著我做什麽?”賀清婉皺眉。

陸知絮無奈搖頭:“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,這種會令他們保持沈默的話題,是不可能被問出真話的。”

“婉娘你別急,他們總有一天會露出破綻。”

賀清婉冷著臉,甩手就走。

徒留陸知絮在原地搖頭嘆息,片刻他又追了上去,遠遠的拉賀清婉的手,小聲解釋著什麽。

陸知絮的話,賀清婉自有判斷能力,表面不動聲色,內心自有想法。

她母親的事,師傅從未與她提及。

只隱約知道,母親生前是位名妓,學識淵博文采斐然,許是哪家女兒家道中落被迫流落風塵。

後來和如今的賀家主有了段情,被迎進了賀家,因生她而死。

至於其他,賀清婉並不清楚。

看來事情沒有表面那麽簡單。

她母親的身份是誰?當年她難產到底是意外還是有人刻意而為?她又為什麽被師傅帶走?賀家何至於對她厭惡至此?

賀清婉滿腦子都是問號。

因而沈默。

這事鬧成這樣,陸知絮也有些愧疚。

早知如此,便不帶人來了。

賀清婉性子素來兇烈了些,今日之事超乎她的預料,一時冷凝著神情,不肯給陸知絮一個目光。

陸知絮自知有錯,又不放心她一人,索性帶著人去了刑部。

他今日是告了假的。

刑部的下屬們偶有猜測他許是與姑娘會面去了,可真瞧著他帶著一個嫡仙兒走入刑部,委實叫人震驚。

那嫡仙兒生就出塵之姿,不似凡間客,清冷著神情,叫人不敢高攀。

有同僚上前打趣:“陸大人何時如此愛崗敬業,帶著個姑娘還要來刑部瞧瞧看看。”

陸知絮無奈一笑,神情溫和:“自是我做錯了事,不知如何是好,只好帶著人四處走走討好討好她。”

他說的可憐,面上卻笑盈盈的瞧著賀清婉。

賀清婉晲他一眼,神情高深莫測。

同僚反而朝賀清婉拱手,替陸知絮討饒:“既然如此,姑娘可就原諒我們陸大人吧。”

陸知絮在刑部人緣極好,他生性溫和妥帖,做事認真負責,偶爾也樂於幫同僚做些瑣事,難免招人喜愛。

陸知絮也做一副苦惱至極的模樣,認認真真的朝賀清婉拱手行了揖禮:“請賀姑娘原諒則個。”

他做得認真,苦惱的模樣真心實意,眼中卻含著笑,像是在討饒一般作怪。

“看你表現。”賀清婉掃他一眼,眼中也帶了些許笑意。

不知何時起,又許是第一次見面便是如此,當真是一見如故。

賀清婉與陸知絮相處時總覺得貼心妥帖,像是生活過很久,行事都叫她覺得親切。

他如今這連番動作直叫賀清婉心中發笑,亦忍不住驚嘆陸知絮真不愧踩在她喜歡的點來回蹦跶。

面上也不過是強裝清冷,眼神早已暴露了她。

陸知絮亦含笑對視。

兩人目光中皆帶著溫暖的笑意,哪裏有先前吵架的冷凝,倒像是在打情罵俏。

同僚在一旁左瞧瞧右看看,忽而明白自己就是兩人和好的工具人。

只覺自己不該出現在這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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